□ 辛恒衛(wèi)
多少年來,每次和熟悉的朋友在一起,都會有意或無意提及家鄉(xiāng)秦嶺深處鎮(zhèn)安縣程家川小山村的事情,抑或是一個人靜下心來,細細回味著曾經農村生活的一點一滴,除了記憶中的一些人和事,更多的是曲徑通幽、縱橫交錯的田間小道,小橋流水、鳥語花香、雞鳴狗吠的萬籟聲響。除此之外,就是群山環(huán)繞、錯落有致的紅磚青瓦,或被白灰粉刷,或被瓷磚裝潢的漂亮的院落。院子里照舊養(yǎng)著雞鴨豬狗貓,院外拴著牛羊驢。房前屋后,地頭小坡周圍是密密匝匝、茂密濃郁的樹林,村子里大多長著槐樹、白楊樹、香椿樹、杏樹、板栗樹、柿子樹、核桃樹,還有令孩子們垂涎三尺的酸啾啾、野毛桃、羊奶奶等。
然而,把自己的思維無限濃縮,在可圈可點的記憶里,對家鄉(xiāng)小山村夜思夢想,久久無法釋懷和無限眷戀的情景,還是早晚從各家各戶煙囪里飄散出的裊裊娜娜、扶搖直上的炊煙。煙里夾雜著飯菜噴薄欲出的香味,隨著田野里一陣陣山風吹過,誘人的清香便彌漫開來。此時的小山村,氤氳在四處的炊煙中,溫馨的感受在思緒里綿延……
在樹蔭環(huán)繞的黃土田園里,一年四季都是熱鬧祥和的。春天,人們忙碌著整地運糞、播種除草;夏天,人們頂著烈日揮鐮收割、拉麥碾場;秋天,人們緊張有序地耕地、掰玉米,待到深秋早早地把冬小麥種在地里;冬天,幾場大雪來臨,田野里到處一片白茫茫的景象,此時的小山村顯得明凈、靜謐。在四季輪回日復一日的歲月中,家鄉(xiāng)小山村時常變換的是農人們千姿百態(tài)忙碌穿梭于山頭地塊、院落巷道的身影,不變的總是飄落在田野上空起起落落的炊煙。一個小山村的歷史,點點滴滴積累起來的元素,總是鄉(xiāng)親們淳樸憨厚的臉龐、親切融融的鄉(xiāng)音。
記憶中的家鄉(xiāng)小山村,炊煙升騰的時間和地點,還不僅僅局限在早晚柴草噼噼啪啪燃燒的片段。在孩子們熱鬧淘氣的活動中,炊煙應該定義為兩種不同的概念,一種為按部就班家家戶戶廚房里散發(fā)的炊煙;另一種是隨時隨地彌漫在山坡田野的炊煙。凡是在小山村出生長大的孩子,在童年純真爛漫、無憂無慮的日子里,除了自家熟悉不過的廚房味道外,或多或少有躲過家里人,來到山坡田野偷燒玉米棒子,烤洋芋、地瓜的經歷,就是對第二種概念的切身詮釋。
我在家鄉(xiāng)小山村生活期間,每年到了夏秋兩季,特別是童年放暑假的那段日子,便是我們最快樂和期待的時光。農歷六月的田野,漫山遍野的麥子剛收割結束不久,這時的玉米雖然正在節(jié)節(jié)拔高,揚花抽穗,但是身裹碧綠外衣的玉米棒子已有七八分成熟。我們幾個放羊的孩子,偷偷地鉆進地里掰回幾個玉米棒子,在樹林里拾一些枯樹枝,然后來到后山坡上,找個不易被人察覺的角落,架起火堆,把剝光了皮的玉米棒子插在樹枝上,不用費多大的火候,就烤得焦脆噴香,一口咬下去,一股甜絲絲的面腥味道,鮮嫩可口,勝過任何美味佳肴。
有時,我們也會三五成群,分工明確,明目張膽地來到山坡上燒東西吃。在出發(fā)前,我們早早地約定好誰去拾柴禾,誰去掰玉米棒子,誰負責看管羊群。到了山上,如果人手少,把看管羊群的事放在一邊,大家一起上,挖好坑、架好火,各自拿著玉米棒子,或蹲或坐或站,圍著火堆煙熏火燎地烤東西吃。待到地里的洋芋枝蔓纏地,洋芋花兒剛凋,欲待成熟的時節(jié),我們還會刨一些洋芋,埋在火堆里,等玉米吃完,又接著飽餐一頓烤洋芋。
很多年過去了,時常想起小時候一些事情。在那個物質十分匱乏的年代,我們不能像現(xiàn)在的孩子一樣,接受很好的教育,消費享受高檔的東西。但我們也有自己難忘的童年,有一輩子銘記在心、無法釋懷的童年往事。農村就是我的根,小山村就是我們的一生牽掛。那縹縹緲緲、四處零落的炊煙,飄蕩著我對往昔美好時光的憧憬和向往。炊煙升騰的地方,就是我夢想開啟的地方。炊煙的味道,也就成了我磕磕絆絆,揮之不去的情感寄托之處。
人們常說,家鄉(xiāng)是一個代名詞,也是一個人一生享用不盡的精神食糧。對我來說,家鄉(xiāng)除了感激和懷念之外,家鄉(xiāng)小山村生活的零散記憶和瑣碎事物,比如群山、叢林、田野、小溪、鄉(xiāng)路,還有輕紗漫霧、如影隨形的炊煙,便是我靈魂最終的皈依。
懷念那一縷親切溫暖的炊煙,懷念那一方脈絡清晰的小山村圣地,要懷著虔誠的心靈去輕歌淺唱,頂禮膜拜。
編輯: 意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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